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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林蜀州十章诗歌

今日好诗

2022-09-27 08:19:31



白鹤林,本名唐瑞兵,1973年生于四川蓬溪,现居四川绵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作家研究中心研究员、绵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诗刊》《人民文学》《中国艺术报》等国内各级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和评论作品数百篇。出版诗集《车行途中》、评论集《天下好诗:新诗一百首赏析》等专著多部。有诗歌入选《百年中国新诗编年》《中国当代诗歌导读1949-2009》《70后诗选编》等国内数十种选本。有诗歌被翻译成英文、西班牙文等,介绍到外国。曾获“四川十大青年诗人”称号、“全国鲁藜诗歌奖”诗集类一等奖、“骆宾王青年文艺奖”、《现代青年》“2019年度人物•十佳诗人”等多种文艺奖项。




蜀州十章

 

◎白鹤林

 

 

蓉城遇雨

 

 

一场雨,下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绵阳,

也同时下在114日上午的成都。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出生日

只是一次计划外的旅行。

或你发来的一条短信——

 

“只是省城匆匆的一天,

没有遇上一丁点好耍的事情!”

 

如果雨水,是天空的儿子,

那么今天也应该是雨水的生日。

雨水总是在他乡,像我和每一个

远道而来的外地人。刚下车,

便伙着人群,混入吵麻了的“天府宴语”。

 

“我心里没有什么可以悲伤的,

可我多么悲伤!”

 

这么多年来,是不是成都和绵阳

一直下着小雨?有人说:

“老天爷总是阴起个脸!”而我顾不得歇脚,

匆匆奔赴,未知的某地。

好像那么多的雨水,赶着降生和消失。

 

“而我终于也可以跟雨水一样,奔赴

每一处的异地和他乡。”

 

 

到白夜酒吧喝酒

 

 

在深夜,到白夜酒吧喝酒

我们一行七个,只为了

把还没有喝醉的

喝醉

 

主人不在。但在书籍

和光阴的狭窄地带

挂着

她精致的肖像。一双黑眼睛

看着帅气店小二

 

在白夜。除了时间慢下来

除了角落三两客人,摆设的

尽是谁谁谁的梦境

和独语。给此夜,几个外表清瘦

或肥实的人

借以打发无聊人生

 

在成都

醉酒也诗意吗?

 

 

硬地咖啡馆

 

 

我看见崛起的一代在混淆的灯光下

向钱币和身体示爱

我听见一个戴毛线帽的男子在午夜的咖啡馆

弹唱着对麻将和他妈的埋怨

 

硬地,就是天籁的歌声直接降落在

天府之国的地板砖?

像独自来偷欢的天使醉酒后

与凡夫俗子们,邂逅冰冷的凡间

 

在那街道默许的警戒线内

他们用自制的乐器、喊叫和调子

玩弄自我救赎的指尖

像少年时代丢失的兄弟,流落到中国上海

 

像我此时提着空啤酒瓶站在夜色的这边

既不尖锐也无抱怨

而在壁架上唯一的诗集里,一个叫吴吞的人说:

“在和平的年代里/生活更需要绝活”

 

硬地咖啡馆啊!座落在成都芳沁街

但我习惯把它念作“芳心街”。那晚,我已经走了很远

还听见戴毛线帽的男子不停地在喊——

“放心!放心!放心……你去打麻将嘛!”

 

 

2012年的地铁

 

 

在被预言的那个新年的

第二天,我在阴霾笼罩的蜀都,

奔赴一次短暂而又

未知的聚会。乘上一列

 

开往地下的快车。在那

遁地的、日行千里的神的体内,

我给她们拍照,留影——

迷惑而截然不同的姐妹!

 

黑洞洞的车窗外,是时间

极速拼图的作品。

它们与地铁内,这些新世纪的

面孔,一样的模糊不清。

 

而在并没有羽翼的大厦顶层的

圆桌会议室里,一个女人的下体

在深夜燃烧!浇铸出

令我们惊醒的诗歌——

 

在您带自上海或河南的

旅行包中,新近翻译的纸稿上。

我们都听见了那根燃烧的

钢管,它一直在黑暗的城市飞行。

 

 

后山:见字如面

 

 

“在峨眉山下,下雨,乱得很……”

您回复珠玑私信。也向

川西北博友,泄露了秘密行旅。

 

近来,天庭的邮箱总是爆满,

如蜀地陌生的云雨。

不日带来苍山的近况,和耳廓的碧绿。

 

谁能用镜框观世音?观天象?

我们曾经只是见字如面,

阅读薄云的散文,和雷电的批评。

 

所以有时哦!一个人的论坛,

要抵过三人的扯淡,七十人的雄辩。

我们喝酒不谈诗吧——

 

因在此地,在蜀中。酒即是诗。

 

 

C6203次动车去成都

 

 

这列新火车

是一部新诗集,

里面收录的都是蜀道诗人

新鲜出炉的新体诗。

 

我的这首动车诗,

从第6页的第12行开始。

 

当这首即兴的短诗,

在手机上被飞快地敲打出来,

被一路的春风抢先评论——

 

它的快感与节奏,

就像邻座男人松弛的呼噜,

越过窗外一片片油菜花的春梦,

荡漾在蜀国古老的大地,

和新世纪变幻的天空。

 

我相信,

这些飞行的长短句,

如此的前无古人,

连神也是第一次阅读。

 

 

在巴金文学院,题一幅水墨画

 

 

如果下雨了,我们正好经过院子的一角,

而有人正好在作画。一纸辛酸的水墨

便会像这初冬高贵的天空,在我们的眼中

或一张宣纸上,呈现出朦胧而庄重的两面性。

 

雨水的朦胧,如同我们在院中虚度的时光,

有着古典的身影,和四言八句般的内心。

也如同回廊、小桥和曲径,甚至形形色色的男女。

如同世界也虚度了十日,听一些风尘仆仆的人

谈论着遥远的山水,和曲折的记忆。

 

但是现在,离别的日子来临了!所有的一切

开始变得庄重。就像一部伟大的作品

即将在这里诞生,在一个孤独而年轻的群体中诞生。

 

这么多沉默,这么多幻梦,这么多惺松之眼,

在下午和黄昏的一场雨中,同时开始上升

或者沉溺。而这一场白日梦,从来不是

你一个人的战斗,而是由我们这一代共同创作。

 

 

小镇黄昏

 

 

在青城后山熙熙攘攘的小镇上,

我点燃一根烟,

突然就陷入了沉思。

 

而那个有着古老而吉祥名字的小镇,

也在一瞬间沉迷于夏日的黄昏。

 

我并不孤独。

我的身边有两个好女人,

和两个漂亮的小孩。

他们都是我倍加珍惜的亲人。

 

(我们在夜空下的坝子里说闲话)

 

我只是听见了寂寞的日子如山泉,

流经这空旷的人世。

 

 

夜宿龙王乡

 

 

迷雾是你精心调制的语言,

从来自不同方向的黑暗中涌向

一个被传说的村庄。

 

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进入龙王乡,

就像于隐喻中

进入一条未公开的诗歌小径。

 

三个来历不明的客人

和一个清瘦俊逸的村长,

在空无他人的茶馆里会晤。

 

有人低声交谈,有人独自入睡。

各自在想象中完成一次

对龙王乡的初步考察。

 

第二日清晨,当浓雾散去,

(恰如打开语言的屏风)

我们发现院外的水塘早已干涸。

 

几只大龙虾,如几位久违了的友人,

忽然从昨夜的幽穴中冒出来,

跟诗人们一一打了个招呼。

 

 

秋风歌

——致杜甫

 

 

九月的某天或某个夜晚,

我们在学校读诗,在草堂读诗,

在恢宏的音乐厅读诗,在僻静的一隅读诗。

或只是聆听。

 

倾心于汉语、日语和印度语的舞蹈,

英语、德语和葡萄牙语的舞蹈。

或变成双语的呢喃。

 

雨从古老如太阳神鸟的黄金的天空飘落,

击打在我们心中那一簇深沉的火焰上。

但并未熄灭,而是愈加的旺盛,

就像我们共同守望的母语。

或一首凄冷又热烈的秋风歌。

 

由一百个杜甫共同写成,

献给一座无人入眠的城市——成都。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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