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反馈

杨园《我踩着汉字的一个偏旁》

今日好诗

yangyuan 2022-10-07 11:19:45

我来到群山上放牧我的思想

 

清辰已经过去,此刻阳光用它的光线,

拾掇所有失去的历史,扔进燃烧的群山。

所有的山带着挺拔的山势压过来。

沿着可以继承的山脉,

我收敛起我的轻浮,熊熊的火炙烤我的脚板,

我来到群山放牧我的思想,

像放牧幼时我手里牵着的牛。

它哞哞叫,吃着青绿的杂草。

溪流踩着淙淙的声母,落叶踩着沙沙的韵母,

沿着每一条可以前行的道路抵达,

弯曲或笔直,直到我放牧的牛

吃够草料,迈着闲散的步子

拖着每颗疲劳的心回到起程的村子,

也是我回归的居所,清除我头脑所有的迷乱,

就像此刻流淌的溪水,

浇灭群山上燃烧的火焰带给我的焦燥。

我思想 的哞哞声在我的步子上叩响。

询问过去这星球大地上发生过或将发生的事物,

离开的人与活着的人,

愿你们听到这声音,不受惊吓。

去吧,拾掇起你们手中的烟火!

2022-9


 

迟来的醒悟

 

山还是山,山还是山,

山的视线尽头,

山还是山,山还是山,山是我最早的朋友。

几座山迎面而来,前面挤来的是南山,

后面赶来的是琅琊山。左边涌上来

的是苏轼的庐山,右边走过来的是李白的敬亭山。

我迟来的醒悟,不想再呼喊:“太白兄,

这里还有壶酒。”

对于这个世界的壳而言,那些山的力量

过于狭小。撞断我肋骨的是掷过来的不周山。

那奋怒的天神要坠落为人,

撞断天柱。他倾泻而来的水,注入大地,

愿这水将我眼前的群山填平。

飞越这水褪去后裸露的所有大陆,

让我诗歌的视野,落入那最初的大海;

不因缺水而干涸于陆地,像一蔸

无人照料的丝瓜,爬攀家院。

五月花号与涿鹿之间的绯闻,

我也懒得再纠缠,若是能遇到你,爱人。

2022-9



我踩着汉字的一个偏旁

 

我踩着汉字的一个偏旁,

一轮扬着风帆的月亮,

驶向白露塘,

驶向那创世后,海水裸退后的大陆上,

驶向那孕育过众生的海水。

迎回撞开的圣卢西亚的海平面上歌唱的阿波罗。

我企图从不断变形的群山抢回

那投水而死的歌手最后的余音。

太迟了,风吹起,飘散了,

佛罗伦萨的钟声远远撞响,

像一朵积压的带雨的夏季的云,拉着活人

失语的撕扯,

下进我渐渐消瘦的日子,

我渐渐丰盈的日子,我疲倦地倒向一个汉字的偏旁。

在这首诗上,写着通向罗马,

又通向长安的语言。

我的诗句崩散,生长,结成串,

像摘取的玉米、土豆、红薯,挂在风帆上,

带着遗忘的帝国,

落向白露塘附近住着瑶族人的山上,

那说着普通话,又说土语的地方。

等着一个部首压韵。

2022-9


 

你可看见你的庇护所

 

乌云堆积,风摇晃所有的山头。

我保持沉默许多年,还没有学会,

在那座山头唱那里的歌。

有人说,不要因为他人的错误把自己折磨。

这名话说的不对。他人犯错,

我受愧疚惩罚,他人的错误把我折磨

的足够深,如同这刻的乌云包围我。

我爱过恨过,我恨过之后再重新爱。

我所爱之物如一棵生长的树,

在我心上苍翠,不会由那刮来的风而改变。

承认吧,大地的气候由风带来。

大地的血流淌我身上,我身上混合大地的血。

大地的疤长在我身上,我身上长着大地的疤,

而所有的疤由大地的历史造就。

在阵阵吹来的风中,多少人遗忘,

在行进的道路上,发生过的所有违章事件?

唯有医院,抢救,呻吟与病床上的尸体

反复作证,那些风中的讲述不对。

每次事件,你躲在墙角,

心有余悸,感恩活着。鸟雀以几声啁啾,

表示有过的轻微怜悯,而这远远不够,

若暴雨将至,你可看见你的庇护所?

2022-8



世界的自画像

 

二三只蝴蝶翩翩飞,在几丛开放

的月季上留恋。这美丽不像出自我

收藏的像册,也不是从莫奈油画飞出来的

光线,给我虚构这样的印象。

在这栋灰色建筑附近,生长一棵自我挣扎

的苦楝子树,掉落一地裂开的川楝子,

掺合着冒泡的泥水,烧出半罐药液,

散着苦味,破开我肝脏如天空堆积的阴云,

在没有太阳的日子,我找不到

像眼前美好的事物寄托希望。

梦却是那么遥远,蝴蝶转身,翩翩飞向葵花,

一只山蚊子猛地将我阳光下

那块裸露一叮,

清醒立马落在树叶,无数毛毛虫

还没破茧成功,爬行在那些人类之树

伸出的枝条,招惹飞来捕食的鸟雀。

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就将它们全抖落地上,

碰上不客气的脚,那些职责上

的杀虫药,誓要保卫有闲巡游的雇主眼睛

日常摄入的美观。

别唉叹!这并非展出我的个人照,

而是全世界喜气洋洋的全家福,无一例外,

东方,西方,南方,北方,有陆地的地方,

高兴的只能是相片中的主角。

就像这些蝴蝶,而呆瓜的月季像个看客。

我们似乎忘记

它的另一个属类的名字,玫瑰,

取自那些采摘的手,心灵需要时必要的敬畏!

2022-9



我们亲切地叫它的另一个名字

 

送来苦难的雨,挟着如利刃

的风,袭击这栋茅草顶的红砖房。

用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询问居所的价值?

透过那些晒谷的马路上的沥青,

沾着少量的谷物与车辙来往的无情回答,

誓要对屋主人进行一场羞辱,像世仇相遇,

撕破脸皮,龇牙像扭曲的风又要咬断

附近的树木。都不及雨歇后的光

绕过这栋居所,打开后面简陋的厨房的门

展现出豁达:老土的厨柜,几只碗,

陪伴一个炉膛。炉膛中的火泼旺,添柴的手

那么熟练。要烧什么样的柴出什么样的火苗,

那是坐在小木凳上的那个妇人

必备的功课。白炽灯下她脸色生媪,她的儿子

跟她学习将近三十年,怎样才能维持

一座炉膛中的火在厨房不断绝?

在打开的门框,有传来米饭的香味,

探头的脑壳,拉一只乌黑的小手

插在破裤袋……击退着苦难的雨叩问

我们努力捍卫的居所,无论在世界上

什么模样,我们都亲切叫它的

另一个温暖的名字,家。

2022-9



土豆悲伤的历史


那些咬向土豆的嘴,所拖带的身体

与庞大的人口,他们会不会知道土豆

附赠的悲伤历史说明?

嘎嘣,嘎嘣咬着那些金黄的豆条,

或者用勺子搅拌豆泥之时,他们是否会

追问,这东西出产地在那,这么美味?

当市场的贩卖取代了体验,本土的繁殖吞没了

原始地。抺去脏污的手

更不会查阅诚实的土地。这世界也就

变成这样:下着雨,在冰冷的季节中

毫无趣味,稀少的人走向大街,相互问候。

人们更愿宅家或酒吧,烤着失去

雨水探寻的炉火,或空调。

每个人只关心他自己的胃,他的服饰,

他的羽毛,他的高脚杯,比不过

他的钱袋瘪涨!别批评,这个青春的时代

消耗那个时代的自由!那个衰老的时代

等待这个时代的灯火救济!

我品尝着那个被分解在盘子上的民族,

怎样漂洋过海进入钢化的胃,

舌下的美妙后,是否还残留那方裹着的泥土?

我想起,我母亲种值土豆的情景,

她怎样按芽口,切成片,然后将土豆

的每个伤口,沾上烟火灰,捂住那个

即将消逝的民族,在这整个冬季的哭泣,

像一个死去的人,一片落叶落地无声。

2022-9



让人清扫过的街道


尖叫的街道失身于法律的驱赶捕捉,

犹如溃败的逃兵,气喘如牛的老人,妇人,

持着他们的武器手推摊逃离,紧跟着城管

制服上的喝斥,展示统治的尊严。

他职责上虚假的领土不容冒犯,冒犯将展开

无情地痛打。“不要对这些逃兵,怜悯。

把他们像随手可扔的瓜子果皮,纸箱纸巾清扫。“

那些拿笔的商贩合法吃剩后叫喊。

按斤两买卖的称上落下文字不公下的法码。

受伤的街道咬碎吞入的灯盏入睡,

等着第二天,清醒后的自我清洁仪容,

整齐干净,一排整齐的房,一排整齐的商铺,

挤着一排整齐的吃瓜的树,晃着脑壳。

你迈着步子走着,周遭泛着消毒水,

带着你发炎的身份,落入帝国肿胀的户口。

2022-8



我忘记拿一把伞保护


沉默的树木总是旁观,通情达理,

不管自闭的我在风中自言自语,越境

麻雀起伏的山头政治,问候了

一只断尾的壁虎,学习逃生术。

我说了多少我的话,创造了多少我的语言。

树木不怕我的嘴巴冒犯,

挽着溪流的流淌向我吐槽它们的心事,

今天走了多少山坳,有些幸苦。

遭遇暴雨将愉悦的心情搅浑;拖着哭腔

走向迎面而来的我。送来清鲜的空气,

触发我紧绷神经上失控的安全,

大山不需要防备,扯下我披戴的负罪感,

拾起掉落的道德,不再报复性制造戒律,

我会找到回家的路,不再惧怕那些野兽。

虽然路上有时偶遇埋伏,一片睛天上

骤然积聚乌云,暴雨又将我打湿,

我忘记拿一把伞保护。

2022-9



指路的灯火


鸡还没有报晓,最早的闹钟是母亲的咳嗽,

按响脚步上的发条,拧开门缝,

月光趁机要体验生活,溜进简陋的厨房,

正落进我母亲打开的水桶。

水把月光搅拌,漏掉漂浮的谷糠,

在我母亲捧着的铁锅上晃荡,

一阵火烧声,随着窜起的蒸汽化作米香。

引诱被窝里的我,起跑骚扰的周公,

提着脚冒险打探,碰上母亲慈爱的目光,

夹杂着话语的威严——你怎么就起来了,

再去睡会。拉回多年后我跌倒的苦楚:

夜晚在一栋空无一人的大楼,

还有一盏这样的灯等着我。给我光,引导我

手挽手挽着我的分身,

在那些交叉的街道走进,走出,

那些街道上所有的风景没有羁绊我。

2022-9



(编辑:张坚)

注:本网发表的所有内容,均为原作者的观点。凡本网转载的文章、图片、音频、视频等文件资料,版权归版权所有人所有。

相关推荐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